第940章 這才是男人

窗外的天色一點點暗淡，烏雲籠罩天空。

雪白的窗帘隨著呼嘯的狂風舞動，簾尾的吊墜撞在牆上，發出噠噠的聲響，讓人莫名的心煩。

林七夜坐在床邊，雙眼凝視著沉睡的迦藍，右手輕握著她的手掌，不知是因為悲傷或是別的什麼，他的眼眸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意。

悲傷，痛苦，不甘，憤怒，在他的體內翻滾，不知不覺間，他已經在這裡坐了兩個小時。

咔噠——！

房門被人推開，紀念從外面走了進來，雙眸掃過林七夜那雙泛紅的眼眸，瞳孔微微收縮。

她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。

沉默了片刻之後，她緩緩開口：「你在這做什麼？」

「守著她。」林七夜的雙眸並沒有從迦藍身上移開，平靜的回答。

「她有【不朽】護體，不需要你守著。」

「【不朽】，並不是絕對的。」

「但這裡並沒有敵人，也沒有人能打破她的【不朽】，她很安全。」

林七夜沒有再回答，只是這麼靜靜地坐在那。

紀念見此，冷笑起來，「你不是為了保護她，你只是在自責，你在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。」

「那又怎麼樣？」林七夜反問，頓了頓，繼續說道，「是我對不起她……」

「你對不起她，所以呢？你打算就這麼什麼都不做，就守在她的身邊直到天荒地老？你以為自己是什麼苦情劇男主角嗎？」

紀念的雙眸微眯，她快步走到林七夜的面前，猛地伸手拉住他的衣領，將其直接從床上拽了起來！

林七夜那雙泛著紅意的眼睛，帶著一絲怒意，看向面前的紀念。

「林七夜！你給我清醒一點！」一股強橫的威壓自紀念的身上爆發，狂風瞬間席捲房間，她攥著林七夜的衣領，低吼道，「你以為，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坐在這，不停地譴責自己，她就能醒過來嗎？

你是在等天降奇蹟？還是在奢求命運的饒恕？別告訴我你在向哪個神明祈禱，希望她下一秒就睜開眼睛，然後痛哭流涕的跟你抱在一起？

你在這個世界待了這麼久，還不知道人定勝天的道理嗎？」

聽到這句話，林七夜愣在了原地，那雙泛著紅意的眼眸中，浮現出一抹茫然。

「我……」

「她只是在沉睡，又不是死了！」紀念的聲音再度拔高，「你可是身負諸神精神病院的氣運之子，註定要站在這個世界頂端的人！你可別告訴我，你連成神都做不到。

成神之後，你不就可以活很久很久了嗎？你們早晚會再見的啊！？

再說了，你就這麼眼巴巴的等著她醒過來嗎？你不能主動的去找讓她提前蘇醒的辦法？這世界上涉及到時間法則的神明那麼多，說不定就有能夠讓她迅速凝聚法則的辦法呢？」

聽到這些話，林七夜眸中浮現出些許的神采。

對啊……如果迦藍的【不朽】，本就來源於時間法則，說不定真的有能加速【不朽】重組的進程，讓她提前蘇醒的神明？

他眼眸中的紅意，開始迅速的褪去，理智與清明重新佔據他的腦海！

「離別固然會讓人悲傷，但如果只會悲傷，只會一味的自責，那就只是個逃避現實的懦夫！」紀念指著躺在床上的迦藍，盯著林七夜的眼睛，認真的說道：

「林七夜，你不是喜歡她嗎？

喜歡她，你就該去為她做些什麼，去剁掉那個害死她的畜生的頭顱，找到喚醒她的辦法，然後笑著把那個畜生的頭顱放在她的面前，告訴她：『親愛的，你看，這是當年那個傻X的頭，我幫你把他砍下來，你說是把它當夜壺還是當狗盆？』

這才是男人啊喂！」

林七夜獃獃的站在那，宛若雷擊。

過了許久，他才從她的話中回過神來，雙眸複雜的看著面前的面紅耳赤的紀念，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麼。

「我知道了……」林七夜閉上眼睛，雙手輕輕揉著太陽穴，表情有些掙扎，「對不起，我剛剛陷的太深了，不小心被紅月的污染腐蝕了心智……思想有些極端。」

紀念見林七夜恢復正常，微微鬆了口氣，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：

「沒事，回來了就好，你這種為情所傷的純情少男，會犯點錯誤也正常。」

林七夜：……

「會長，我們該走了。」

門外，騎士快步走了進來，表情嚴肅的對紀念說道，「紅月對八咫鏡的侵蝕越來越嚴重，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。」

紀念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，身上玩鬧的氣質也消失不見，她微微點頭，對著林七夜說道：「【極惡之劍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，我們馬上要徹底毀滅這座『人圈』，到時候這裡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……

你帶著你老婆，跟我們一起走吧，等離開這裡，我再把你們送回大夏。」

「其實，我不是很明白，你們為什麼這麼執著的要毀掉這座『人圈』。」林七夜開口問道，「雨宮晴輝那邊，已經在準備救走這裡所有人，如果他們成功了，這座『人圈』將變成一個空殼，不具備產生信仰的能力。

就算他們失敗了，紅月和屍獸也會將這裡的生靈完全屠殺，到時候同樣沒有產生信仰的可能。

你們這麼努力的想要毀掉八咫鏡，似乎並沒有意義？」

「沒有意義嗎？」紀念神秘一笑，伸出手，指了指頭頂的天空，「別忘了，這座『人圈』的存在，是以什麼為燃料的……」

聽到這句話，林七夜像是想起了什麼，「亡魂？你們的真正目的，是拯救那些被八咫鏡束縛的亡魂？」

在「人圈」中經歷的事情太多，林七夜差點忘了，這座「人圈」之所以能供養如此巨量的人口，就是以數以億計的人類靈魂為燃料。

雖然之前林七夜劍斬【凈土】，還削減了這座「人圈」內絕大多數的供電，但那些亡魂卻並沒有就此自由，就像是一桶桶尚未被燃燒的汽油，依然被束縛在八咫鏡之中，不得進入輪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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